心脏神经官能症

注册

 

发新话题 回复该主题

安徽文学精品回顾中篇小说mi [复制链接]

1#
手术

王浩洪

法官甄雨村退休前办的最后一件案子,竟是一桩没有结案的撤诉案。这对想以一个优美句号退休的他来说,是一个小小的、终身的遗憾。他与我成为棋友后,对我说起这事仍感慨唏嘘。他将整理的案件资料复件收藏作为退职纪念,邀我赏读。这是一起“医疗事故诉讼案”,一个肝癌女病人在肝切除手术时死亡,医院设灵堂闹丧一周,还以刑附民方式起诉手术医生。法院受理后委托律师团组织庭外调查,并开庭审理,在庭审调查中,双方当事人各执一词,许多基本事实的说法大相径庭,事件真相云遮雾罩,枝蔓缠绕,扑朔迷离,及至死者说话才水落石出。甄雨村说,这个案件虽然是个没有审判意义的个案,但却在道德和伦理范畴上显示出非常的意义。它启发我们思考妒忌和谎言这些人性的负面,思考人类或种族的劣根性对于社会的利害;它告诉人们,伪善、谎言和欺骗,即使极为细小,也能给他人和社会带来灾难或毁灭;它告诉人们,法律绝不是评判人的行为是非仅有的尺度,法律不能约束的道德,在人类社会生活中起有多么广阔而重大的作用。

这里,我将案件庭审过程的这些调查笔录、录音以及死者的遗书遗物等证言证物一并辑录,组合而成这篇文字以飨读者,其涉及事实本相的语言文字不做任何更改,只隐去人物真实名姓,是为假小说之便利,免对号之麻烦。

术者张秋风说(笔录)

我切下的就是肝左叶,不是右叶。我是严格按照教科书上的程序做的手术,没有丝毫差错。头天晚上,我温习肝手术教程,到零点才睡。虽然肝癌手术我做得多,但手术之前的温习是必不可少的。凡手术我都要充分准备,要再温习一遍手术教程,这是我的习惯。我的手术是与助手、麻醉师、器械师和护理师共同完成的,他们经历了手术的全过程,我的手术是否规范,他们都可作证。

手术时,我切开病人周君洁的腹部之后,发现患者的肝脏正如CT和核磁共振提供的报告,左叶肝脏前缘萎缩,癌组织坏死在肉眼下也看得出来。我小心地做切除术,用血管钳止血,用电烧勺术闭合血管,整个手术出血不多,我们同时进行了输血。切下左肝后,对相关淋巴结做了清扫,清腹后才对创口做了缝合,手术很成功,出血渗血都没有,我才放心地关腹,在手术室护士的帮助下缝合了腹部创口,助手缝合时还夸我手术做得好。

我再重复说一遍,我切下的是左肝,是病肝,不是右肝,不是好肝。

季成高说周君洁死在手术台上,纯属家属造谣,他是本市“讨债帮”的小头目,是出了名的黑社会,我手术做得再好,再成功,即使把周君洁医好了,他也是要找茬子闹事的。

在手术上我没有错,这是我要说的第一个问题。

第二个问题,我与死者的关系。周君洁是我同学一点不假,但只是一般的同学关系,我跟她不是情人关系,我发誓。季成高说我借手术之机报复杀人,纯属诬陷,依照法律可以追究他的诽谤罪。

第三个问题,周君洁是怎么死的。这个问题我知道我说了不算,但我还是要说出我的看法。我认为她死于病理意外,应该是心肌梗塞或其他猝死性病因,排除其他人为性的可能。我肯定,不是死于手术事故,也不是死于麻醉意外,绝不是她丈夫信口雌*的什么切了好肝,什么借麻醉杀人。麻醉师鲁水墨一向与人为善,她的为人处世,医院同事和朋友无不称赞,绝不可能起此恶念。她是我妻子,也跟周君洁关系很好,连坏话都不曾说她一句,怎么会有害她的动机……

我要大声呼吁,我们医生是人道主义者,我们的天职是治病救人,决不会害人,更不会杀人!不要污蔑我们,不要污蔑我们这个已经很弱势的群体……

家属季成高说(录音)

张秋风撒谎!他切下的就是右肝,他把我老婆的好肝切了。他跟麻醉师合伙搞死了周君洁,所以她死在手术台上!你们不要听张秋风狡辩,事实就是事实,我老婆死了,这就是事实!我老婆死在手术台上,这就是事实!今天我还要重复一遍我的看法:张秋风就是故意这样做的,他借做手术的机会杀死了周君洁,他早就蓄意想搞死她。他终于等来了机会。你们不要那样子看我,这是真的,你们不信,那我给你们说说他们的关系。

张秋风跟周君洁是同学,这个你们知道,可你们不知道,他们过去还是情人。周上大学前就是我的女朋友,可是张秋风在大学里勾引周君洁,从一开始我就知道。有人跟我说,校花上大学了,大学里有白马,你要追快点,把她先搞定。我说,这事急不来,毕业才能见分晓。我想,他们过家家能成什么事,她终究是我的。哦,忘了告诉你们,我跟周君洁是中学同学,在上高中的时候,我就恋她,给她写纸条,塞到她桌子里,她不回,我就在放学的路上拦她,她怕别的同学看见,跟我来到学校的大樟树后面,说,以后不准写纸条,现在都什么时候,还搞这个!我说,那每周约会一次。她坚决拒绝说不行,你不想上大学我想!我拖着她要啃她,她把脸给了我,说就一次。我在结婚前就亲过她这一次,后来张秋风亲过她多少次我不知道,但我一定在她之前,他一定在我之后,就凭这一点,张秋风也是第三者!

毕业时,我通过医院,放了点血,要他们接受张秋风和周君洁,但经过考察,人家只要了张秋风,没要周君洁。为这事,周君洁对我怀恨在心,医院不收她,把她与张秋风分开,好落入我的魔掌。这有点冤我。是人家不要,有什么办法,我把她安排到我们小区卫生室做医生。后来就到我公司做办公室主任,后来又做公关部经理,最后做总经理助理。天天迎来送往,花天酒地,过的是神仙没有的日子。可是,女人就是贪心,我给她一切荣华富贵,她还不满足,背着我还跟张秋风搞什么公司,实际上是张秋风算计她,他想用色相诱她上钩,达到算计她财产的目的。我在她抽屉里找到过一个U盘,那是她跟我结婚五年之后,里面记着张秋风约她出去的时间地点,两个人的谈话。U盘被我拿到后,周君洁当时跪在地上求饶,要我放过张秋风,说他们之间没有出轨,很纯洁,只要我宽恕他们,一定断绝来往,做牛做马报答我的恩德。结果她抢过U盘,砸了。

我说的都是实话,张秋风做第三者勾引我老婆的事光我说不算,你们还可以问张的老婆,他老婆鲁水墨曾经找过我,了解周张两人的关系。当然,她现在肯定不承认,因为她要保护她的男人。再说,在杀害周君洁这件事里,她也是帮凶。作为手术的麻醉师,她有脱不了的罪责,是她推进了过量的麻醉药,速度过快,使我老婆很快停止呼吸心跳死在手术台上。我敢肯定,是张秋风和鲁水墨合伙密谋害死了周君洁。

不管是张秋风故意切除了好肝,还是鲁水墨推进过量的麻醉药,总之是张、鲁二人谋害了我老婆。他们的杀人动机,那是很明显的:张由于周不再跟他来往,反目成仇,还有贪占她公司财产的野心;鲁是出于对婚后情人的妒恨,除去周就除去了心头之患。

术者张秋风说(笔录)

周君洁死于心肌梗死。她有先天性心脏病,我在宜昌和华山两次亲身经历,足可以证明。

三年前,她和鲁水墨、我三人游三峡,看过葛洲坝后坐游轮,我们去了三游洞风景区。三游洞背靠西陵山,面临下牢溪,景区有个快乐谷,下牢溪的岸上,建有惊险的蹦极设施。

在三游洞里,我们在白居易、白行简、元稹塑像前,很自然地谈起了诗歌,说起来,周君洁和我在大学里都是文学社的成员,都喜欢诗,经常在校报上发表作品,周君洁还上过省里的文学期刊。至于鲁水墨呢,从初中到大学一直写诗,作为他们学校的文学骨干参加过全国大学生诗歌征文比赛,得过二等奖。对着三游洞里的塑像,周君洁说,对诗你们要是不放弃,也会成为这样的名诗人,也有人给你们塑像。我打趣她,问,塑在哪儿?她说,就在这儿呀。我说,我是不行的,你们努力呗,成名了,我出钱修个新三游塑像,怎么样?周君洁说,叫新三游不好,再新的往后也还是会旧的,白居易、白行简、元稹是前三游,苏洵、苏轼、苏辙是后三游,我们呢,应该叫后后三游,或超后三游。

我们都说她说得不错,鲁水墨说,超后三游,不敢,还是叫后后三游好。我说,你看这里只塑了白居易他们三个的,后三游的都没有,塑我们,合适吗?周君洁说,厚今薄古呀,怎么不行,只要你名气大。

出洞来,三人看了一会儿崖上的摩崖石刻,我称赞那些诗和字,鲁水墨还在玩笑,说秋风,你到时还要为我们搞一块摩刻吧?我说,可以呀,写句什么话呢?鲁水墨说:后后三游呀!周君洁不吭声,过了一会儿,在路上,她蹦出一句话来:哎,说真的,我问你们,我要是死了,你们在我墓碑上写句什么呢?我说,你说什么呀,谁先死谁后死还不一定呢!

走到蹦极的售票处,周君洁站着不过去,说她玩不了这个。鲁水墨要先上去看看感觉行不行,我也跟着过去。跳台入口处的员工,一个不到三十的男孩子,我对他说要上台去先看看感觉,如果行,我们再去买蹦极票,那个男孩子说一般不能先上去的,怕人多了不安全。鲁水墨说不要紧,我们就上去待几秒钟。那个男孩子就让开身子说,你们要马上下来。我们于是就都上去了。蹦极的井架立在岸上,跳台伸出岩岸很远,下面是即将入江的溪河,下牢溪两岸壁立,溪谷幽深,我看到前面的那个人跳下去时,心里也不由一紧,而周君洁呢,朝下望了一眼,立即两只手捂住眼睛,整个人蹲在了地上,我和鲁水墨拉住她,问她怎么了,她整个人软塌塌的,站不起身,上气不接下气地说,不行,我受不了。我见她嘴唇发青,呼吸急促,赶紧跟鲁水墨架着她,把她从跳台上差不多是抬下来的,在椅子上坐了好半天,才恢复过来。所以,那天我们根本就没有蹦极,连索道滑行也没玩。周君洁还道歉说,她连累我们了,没有玩好。第二次在华山,要坐索道缆车,怎么办,周君洁说她不坐了,在山下等着,我说,来华山不上山去,那不白来了?她说,我怕又像上次那样,连累你玩不好。我说,这是缆车,安全系数很高的,况且,还有我在旁边保护着呢。鼓励半天,她才说,那就再试试看,我说,记住别往山下面看,你行的。她从包里拿出来一顶绒线冬帽,戴在头上,那帽子一拉遮得住眼睛,边沿是折起的,放下来再拉拉,整个脸都能盖住。我带她坐上缆车,她立刻就把帽子拉下来盖住了脸,整个上山途中,她始终不敢露出眼睛,两只手紧紧抓住我的胳膊,头靠在我的肩膀上。可是,即使这样,到达终点时,她还是吐了。回来的时候,我们没有坐索道,一直走到天黑才下山。

但是,这时我还没有想到她心脏不好。直到她出现手术意外,我才想到她有隐性心脏病。

你们可以咨询一下,恐高症是心脏病人最重要的病理特征。病人只要心理紧张,就有可能突发,轻者心绞痛,重者会因为心脏骤停而猝死,周君洁平时有轻度忧郁症,手术中存在心理紧张因素,发生心肌梗阻,心脏骤停的概率更大。因此,判断她死于心脏病因理由非常充分。

家属季成高说(录音)

周君洁有心脏病?笑话,天大的笑话!我给你们看一样东西,能证明她有病没病。这是今年3月我给周君洁买的一份人身保险,那次她要去三峡旅游,还要蹦极,我说,那要买份保险。她说,旅行社会买保险的。我说,他们就只管这一次,下次的自驾游出去就没人管了。她说,你怎么就老想着出事,出事了好拿保险赔偿金不是?周君洁就是这样说话爱伤人。我说,你这样说那就拉倒。她又不饶说,不行,一定要买,反正我不定哪天就没了。跟保险公司签约之前,医院做了体检,这儿,你们看这儿,检查结论:身体健康。我还要告诉你们,检查是保险公司派了两名女职员带去的,医生是乱抽的,搞不了*。这两个职员可以证明所有操作都是正规的,你们要不要叫她们到场做个证明?

我老婆是在手术台上死去的,抬到病房早就没有心跳。我问过手术室心电监护的护士,她支支吾吾,迫于张秋风的威慑,她不敢说真话,更不敢出来作证。那天我问她:周君洁在下手术台之前一直都有心跳吗?她说,应该有的。我说什么叫应该有,有就是有,没有就是没有,你要说真话,作伪证是犯法的。她说,当时我很累,有点疏忽了,没注意。你们听,这叫什么话,一个在手术中专司心电监护的,会疏忽,不注意,这话可信吗?

我要求,医院提供我老婆死亡的准确时间,拿出真实的病历记录!

我再讲两个故事,你们就知道周君洁没有心脏病。

谁都知道心脏病人有恐高症,怕登高,怕坠落,可是周君洁都不怕。那一年,鲁水墨约她去看三峡,是医院工会组织的,她在电话里开头没答应,后来听说去的还有张秋风,她就很爽快地答应了。我问,能不能带上我,她说,人家鲁水墨说,医院规定每家只能去3个人,他们家没孩子,只能顶一个人。我说我给钱,她说,那就你去好了,我不去。总之,她是想跟张秋风出去,怕我去搅了他们的局。回来时,她腕上的翡翠玉镯不见了,我问她,说是掉到江里了,我说怎么会呢?她说是在三游洞蹦极掉到水里了。我说,你好大胆。她说,是被鲁水墨激的。鲁水墨说张秋风喜欢她的地方就是她胆子大,有男人性格。不信她敢跟张秋风一起蹦极。周君洁好强,爱面子,不想在张秋风面前示弱,当张秋风和鲁水墨蹦了后,她也跟着蹦了,在身体坠到水面时,她的双手猛力往上甩,本来有点大的玉镯脱出手去,掉到了江中。

手镯是我给她的生日礼物,掉了她没有可惜,接二连三,一口气蹦了三个,比鲁水墨多蹦了一次,上来后还站在台上举臂高叫:胜利啦!

她有心脏病吗?

第二次是她跟张秋风到华山。这次是张秋风勾引她去的,就他们两个人,不折不扣的偷情。在索道上,他们有说有笑,过深壑时,她还唱歌,唱的是什么“在那高山岭上……”我们公司的一个员工在华山碰到了他们,就在他们背后,跟他们中间只隔一个缆车,到站时,摄影师指着电脑屏幕上的照片,问他们要不要冲洗快照,他们边走边说不要,那个员工就上去了,给了20元,把他们的那张也洗了出来,比他隔着缆车照的背影照片好多了。今天我特地把照片带来了,让你们见识一下,证明我红口白牙的没有诬陷他们。你们知道华山索道有多高多险,你们再看看,周君洁那高兴劲,就晓得她有没有心脏病!

你们可能怀疑,怎么这样巧,他们怎么在华山碰上了。怀疑是我派公司的员工跟踪了他们,这你们就想错了,我没有那样下作。今天我把看见他们的那个员工也叫来,你们可以直接问他我说的是不是真的。小耳朵过来!你把在华山上亲眼见的事情再说一遍。你亲眼见张医生和周助理在华山坐缆车对吗,这张照片是你取回来的对不对,另外,你还看到他们一起进了旅馆,开了同一间房,对不对,你把宾馆的房间号说出来,你说比我说的好。要说真话,要经得起调查。周君洁用她的身份证开了一个房间,张秋风没有开,对不对,你还看见他们一起上楼,住进了同一房间对不对,晚上你又看见他们一起从宾馆上街逛夜市,第二天早上一起在广场上跑步,对不对?这些情况你都说出来,你不要有顾虑,不要想她是我老婆,怕丢我的面子,我不怕,我的面子早让她丢尽了,不在乎。

那一年,小耳朵兄弟还没到公司来,他不知道。张秋风跟周君洁在外面喝酒,张秋风要买房子,周君洁给他10万元,说借给他的,可是张秋风连张借条也不打,我要去找他要钱,周君洁把我堵在公司大门口,说你要去找他,先得跟我离婚!我说你没有权利把我的钱送人情,她冷笑,什么你的钱,那是我的钱,是我陪你睡觉挣的。我骂了她一句:不要脸!她大叫:你要脸!你要脸就跟我离婚!全公司的员工都听到了,我的脸,我的脸早就没得了!

术者张秋风说(笔录)

我跟周君洁不是情人关系,也没有恋爱过,我和她只是同学,这我已经说过。蹦极的事,有我爱人鲁水墨一起,这个找她证明,我不想多说。至于去华山,的确是与周君洁一起,但决不是季成高诬蔑的情人出游。季成高派人跟踪周君洁,搜集假证据,是非法的,这些照片和人都不能证明什么。这个保险凭单也不能证明周君洁没有心脏病。

季成高不爱周君洁,却又不跟她离婚,还派人监视她,这个人卑鄙至极。

那天我接到周君洁打来的电话,说西安有一个药交会,公司要去人参加,她问我能不能去。我问她公司领导层有谁去,她说她去。我说你当然要去,会上要签中药材合同。她说你是公司总经理,又懂药,你也得去。我说,我不是学中医的,中药懂不了多少。她说你比我强,上次跟中联制药厂订合同你就没白去。她这样说,我不好再推辞,就答应了。我这里说的公司不是季成高那个“讨债帮”公司,是周君洁为法人代表的药材公司,做大别山中药材购销的。一路上我没有问周君洁,季成高知不知道她来西安。我知道周在季的公司只是个挂牌的助理,去西安开会,周可以告诉季,也可以不告诉,这个我没必要弄明白。我甚至不清楚,周君洁注册的这个公司季成高知不知道,我只知道公司的注册资本金不是季成高的,她平时的资金流转也没有找季成高借过钱。周君洁在季成高公司挂职总经理助理,不管钱,她平时更多的时候在自己的公司里,做自己的生意。她的资金主要来自一个台商,她的公司是台商集团的大陆公司,台商是她家乡一个已故将*的后代。将*年去台,台商是将*在大陆生下的次子,随将*去台时只有4岁,将*的长女那年19岁,因为爱上了她的老师而留在了大陆。老师姓周,他们结婚8年后周老师去世——他们在这8年种种遭遇我不想细说,那样会浪费很多时间,也会冲淡对主要问题的调查——她和周老师生了一个男孩,三年后她带着男孩改嫁到*州,这个男孩就是周君洁的父亲。那个台商,你们应该清楚周君洁与他的关系了,他是她的舅老爷。

当然,这并不说明我跟周君洁的关系——你们一定这样想。是的,我跟周君洁只是同学关系,但又不是一般的同学关系。周君洁对我有救命之恩。大四那年,我失恋了,我对暗恋三年的女生何某表白了相思之苦,竟遭到了她的拒绝,这个我发誓非她不娶的女天使,对我毫不含糊地说,她心中从来没有我,我怎么想她都是我的感觉,她跟我除了同学关系,学校团委的工作关系之外,决不可能还有其他关系。她家父母是高干,她毕业后要回北京工作。我完全绝望,每天晚上来到东湖边上,觉得没有她,人生毫无意义,最后我决定,要用死来表达我对她忠贞不渝的爱情。年轻时候,我是个勇敢而富于激情的理想主义者。在湖边坐了很久,我起身,走出柳树的阴影,朝着洒满月光的湖水走进去,一步一步朝前走,水越来越深,一会儿,水淹没了我的胸、颈,漫过头顶,我感到从未有过的快意,无边无际的黑暗山一样压过来,要把我压扁、碾碎,直到化为粉尘,我在无比的痛快之中沉沦,眩晕,失去知觉。当我醒来时,医院的白色病房里,周围站满了同学和老师。他们把周君洁推到我面前,要我感谢她的救命之恩。他们告诉我说,周君洁路过时遇见有人入水,毅然下水救了起来,没想到竟然是我。周君洁生在湖区,从小水性好,在大学里参加过大学生游泳比赛,得过名次。后来我请她吃饭,感谢她的救命之恩,这才知道,那天她并不是路过遇上我轻生的,而是跟着我到湖边,站在远处一直看着我的一举一动。那几天,她发觉我情绪反常,找了一个同宿舍的男同学留意我,晚上我一出来,那个男同学就通知了她。

虽然周君洁救了我,但她并没有表白她爱我,直到现在,我也不知道她爱不爱我,那时候我的心思完全在那个女生身上,周君洁知道我心里被何某塞满了,即使她喜欢我,她也不会说,我也不知道。至于我对她,我是一直没有爱上她,也从来没有对她说过“我爱你”之类的话,没有说过我喜欢她。我们之间清清白白。但是有一点,她是我的救命恩人,我永远不会忘怀。我把她当成我的妹妹,我对她说,你以后就是我的亲妹妹。所以我为她无论做什么,都是出于感恩之心。

那天晚上我的确跟周君洁在一起,我没有回到自己的客房,我住的双人标准间,同住的是一个胖子,鼾声奇大,一连两个夜晚都没有睡好,周君洁是贵宾待遇,单人套房,那天我在她那聊得晚了,就拿了床毛毯,在外间的沙发上睡了一宿。我说了,在我的心里,她就是我妹妹,她对我也是这样想的,把我当成她亲哥哥,你们说,亲兄妹一般的关系,任何不洁的想法都没有,难道还会有不伦的行为?我很不明白,一个男人就不能跟一个女人在一起过夜,同处一间屋子就一定会有男女关系吗?你们有没有跟自己的母亲、姐妹一起住宿的经历?有没有跟亲人在家中相处的感觉?如果有,我想我不需要再说什么了。我只想请大家想一想,以我跟周君洁这样的关系,我在她的手术上不会有一丝一毫的粗心大意,我怎么会借手术之机杀害她,我害她有动机吗?如果像季成高说的,我把周君洁当作自己的情人来追求,我为什么还要杀害她?

季成高的目的是什么看不出来吗?他是“医闹”!他是要夺取周君洁公司的财产!

家属季成高说(录音)

张秋风与周君洁是什么关系不是张秋风说了能算的,我有证据。

你们看看我手里拿的这是什么?一本日记,谁的?我老婆周君洁的。对不起,这日记是私密的,事关个人隐私和名誉,我不能轻易交给任何人,你们一定想,现在我拿出这个东西来,是想说明张秋风与周君洁的关系,对!你们一定认为,我想证明他们是情人关系,错!恰恰相反,我想说明的是,他们没有情人关系。在上大学读书之前,周君洁就是我的女朋友,是张秋风勾引了她!张秋风是外地人,毕业时死皮赖脸缠着跟她一起到本地,回来后周君洁为了摆脱他的纠缠,很快就跟我结婚了。但是,结婚后张秋风还是不死心,总在千方百计接近周君洁,继续引诱她。他听说周君洁的舅老爷是台商,就唆使她创办公司,邀舅老爷投资。公司注册后,张做了兼职,不做事,白拿薪水。公司挂牌一年后,因为金融风暴,舅老爷抽走了投入的资金,是我从我的公司里重新注入了资本金,公司才保了下来。所以,这个公司实际上是我投资的一个公司。昨天,我上诉到了法院,要将公司资产全部划归我所有。这公司现在应该归我所有,即使我没投资,按照继承法,我也是当然继承人。

从这本日记中,你们看得出来,张秋风纠缠周君洁,除了想占有她的美貌,还想得到她的资财,她想通过男女关系侵占公司资产,从日记里看得出来,周君洁警惕张秋风的野心,又为了公司的发展和个人的名声,想不出办法摆脱他。

张秋风这个人是个小人。

那天,张秋风给周君洁打手机,勾引她去西安,被我听到了,我碰巧那会儿从外面回公司,找她要资料。周君洁关上了门在里面接电话。平时,她办公室的门总是开着的,我有点纳闷,就没推门,在门外听了一会儿。周君洁背靠在门上,因为她一笑门就有震动。她跟张秋风说,我不想去开那个烂会,你是公司顾问,你去得了。张秋风不依,非要她也去,说是他代表不了公司,周君洁说,我委托你代表公司不行吗?你现在不是股东以后可以是股东呀,分那么清楚做什么呢?谁去还不是一样的。将来你有实力了,也可以做公司的大股东呀。张秋风就在电话里花言巧语,给她灌迷*药,说了老半天,周君洁笑得门板不停地颤动,说,你就会说甜话,我老了,哪里比得上白衣天使,又漂亮,又有气质。又说,我不吃醋,吃着碗里还看着锅里——男人都是这德性!西安我去不了,你一个人去吧。说着关了手机,身子离开了门,门板还不动声色地往回弹了一下。

晚上,我问周君洁,听说西安有个药品交易会,你去不去?她说,我不去,委托别人去。我说,这样的事不能靠别人,你要亲自去才好。她说,张秋风想去,我就不想去了。我问,你烦他了?她说,这个人,过去不是这样的。我问她,这样是么样,她半天没有做声,后来说,有么事好问的。

你们不要问,我也不晓得,后来她怎么又跟张秋风去了西安,还上华山,这我也不明白,明明是拒绝了的,但还是去了,张秋风真有软磨硬缠的功夫,哪晓得他后来玩了什么花招。

从西安回来后一星期,周君洁就变更了工商登记,把她的公司由独资改为股份制公司,送了49%的股权给张秋风!我这里有工商登记的资料复印件,可以证明张诱惑周的目的,就是为了一步步地侵占她的公司,把公司变成他张秋风的。谋害周君洁,是这个阴谋的最后一着棋:周君洁一死,张就成了公司唯一的法人。我说的话有十足的根据,昨天,我们在她的办公室里发现了她与张秋风签订的股权协议,这个经过了公证,张秋风手里也有一份,但他不敢拿出来,怕成为他们不正当关系的证据。协议规定,周张二人,不论谁先死了,一方在公司的股权无条件转让给另一人。就是这个协议,使张秋风起了杀人之心。

张秋风有谋害周君洁的杀人动机。

麻醉师鲁水墨说(录音)

对不起,我得先准备好药片,准备一杯开水。我怕我又控制不住情绪,周君洁事件以来,我一直都失眠,没法睡觉,昨晚只迷糊了几分钟,几乎睁着眼睛到天亮。我怎么也搞不懂,季成高明明是在颠倒黑白,弥天说谎,医院赔钱,目的是企图夺取周的财产,可是他的话怎么还就有人相信?为他说话的这些人干净吗?这里面来没来黑的?是的,我没有根据,不敢说,但是有时候,感觉比根据更可靠。

我说正题,周君洁心脏是什么时候停跳的,季成高说在手术台上,是无稽之谈。我在给周君洁准备麻醉的时候,她看着我,若无其事地说了一句话:大胆点,把我当别人。麻醉师跟手术医生一样,在做熟人、朋友、亲属的手术,麻醉时,都在心理上有不同程度的紧张,我跟她太熟,是朋友,她知道这一点,怕我紧张,麻醉不好,是要影响手术的。

病人进入状态后,麻醉剂的药量按照操作规定的剂量缓续给药,维持代谢,我每分钟

分享 转发
TOP
发新话题 回复该主题